這個世界會好嗎?——陳嘉映 x 向京對談錄

向京×陳嘉映

然文革的时候又丢了很多。因为他年轻嘛,主动揽了很多事,也通过那个机会走了好多好多地方,特别有意思。

陈嘉映:那时候少,那时候或者特殊职业,或者特别特殊的性格。一般人都不那样。

向京:因为他年轻,特好奇,他就把这类事儿全揽下来。跟我讲的时候,我觉得太有意思了。可以想象那时的中国感觉肯定是不一样。从个人来说也是很浪漫的事。
陈嘉映:那真是不一样,第一个就是各个地方还都很不一样,你去新疆,新疆是一个样,你去广州,广州是一个样。第二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文章中写过,但是至少我印象特别深。我在1971年的时候曾经坐船从苏州坐到杭州,苏杭水路。除了候船室门口有一个电灯,否则那一水路你觉得跟唐宋更近,跟当代更远。那船一出小码头进入芦苇荡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有路,当然当地划船的人知道,也不叫划船,实际上它是一个发动机——这个倒是比较现代,但是除此之外完全就是星星,云,一点灯光都没有,就在芦苇荡里这样走。包括船上的老乡,就是真正的natives,就是当地人。这个变得太快了。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真的好像活了两三辈子似的。
我们当老师嘛,年轻人接触得多,他们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好奇,让讲讲我们当时的事儿。我说这个挺难讲的,要讲一点我们这个事儿,可能就得讲好多背景的事儿。倒不是我唠叨,否则的话你听不懂,当时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恋爱法?人的想法那么怪?生活环境是那个样子的。

向京:我记得徐冰有一篇文章,讲当时插队的时候,他呆的那个村里面特别穷,有一姑娘只有一件衣服,衣服脏了还得洗,洗的时候她只能把上身裸着。他有一次从那儿经过的时候,阳光很强,树荫底下那个女孩裸着半身坐在那儿,正在晾衣服。他经过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女孩跟他打招呼,特自然。我觉得他写的感觉特别好,有光线、有颜色、有空气、有空气中传递的人和人之间自然的带有哀伤气息的感情,平淡又真切。我可能年龄还近点儿,以前我们八十年代中期上附中的时候也下过乡,知道那种农村的状态是什么样。现在的小孩几乎是不能理解这里面的背景、情景、人情关系等等,它里面很多纯真细腻的东西,现在的人不能理解,因为那个情境已经没了。

陈嘉映:是,我刚到美国的时候,跟他们文学系的、英语系的年轻小孩在一起玩儿,我比他们一般大几岁,因为我们上大学晚了。有一次就聊起,说这些古典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