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會好嗎?——陳嘉映 x 向京對談錄

向京×陳嘉映

像《安娜•卡列尼娜》她们这些人,她不是特别明白,她说两个人处不好就离了就完了呗,干吗那么多纠结,然后要悲剧,我当时感受挺深的。这现代化是让生活变得简单了,容易了,轻松了。可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东西永远就不会有了?而且有些深刻的东西好像真是跟那些坏的制度连在一起。这么说简直太奇怪了,但的确是。比如像多少代的那些名著,人的那种生活,灵魂什么的。但是,你就觉得那种感情方式离得多遥远啊,是吧?想想《苔丝》,爱上了,也不能表达,然后终于两个人手拉手,晚上说每个人忏悔自己的罪过。她讲她不是处女,然后丈夫就走了出去,苔丝跟在后头,就这样一夜。那丈夫对她特别好,家里是牧师,而自己不要上大学,不要当牧师,要当一个自由思想者,是思想最开明的那种男人,可是就觉得自己一个幻想世界破灭了似的。说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年,人曾经是那样生活,那样想问题,感受世界的。

向京:而且那种状态其实持续时间特别长,变化只在特别近的这段时间以内。


人类在那个时候,就像青年或盛年的一个人


陈嘉映:说起艺术,我不知道,但就说这个感觉,我见了艺术家常问这话,我说就算是以前那个艺术老在变变变,但是二十世纪之前的艺术共性还是非常之多的。然后就从,也许是“立体派”,也许是“未来派”,也许是“达达派”,反正忽然就到二十世纪初的时候……

向京:“印象派”之后,变化相对很大。
陈嘉映:好像“印象派”是一个转折点。

向京:对,方法突然变了。
陈嘉映: “印象派”变革很大,但它还是依附于传统的。等“印象派”变完了之后,也就是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忽然就出来了那么多,我们现在叫不上名字的派。以前的派像“拉斐尔派”或者是“拉斐尔前派”,只有专家才能知道这两派的区别在什么地方,现在可不是,这个是这样的,那个是那样的。

向京:无限的可能性。
陈嘉映:等这些派过了之后,就很难再说架上画的事儿了。艺术变得跟原来所谓的艺术完全不同了,面目全非了。

向京:您看过那种国外的当代艺术的大型展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