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你做雕塑,做人形的作品,在你的心里是否有一个统摄一切的身体,或者叫“元身体”?
向京:没有。我一直不觉得我在做雕塑。我一直觉得我在做“人”。我企图捕捉什么,但你讲的“元身体”我从来没想过。可能对我来说,更感兴趣是做艺术的方式,比如观看。那不是我们生活中的观看,因此也不会看到谁就去做谁。那相当于一种体验、理解和认识的过程。从某种角度讲,艺术对我是提出问题,我也从没找到过令我信服的答案,更不可能去像个造物一样哪怕在心里创造一个所谓的“元身体”。对于一个敏感者,生活中的片刻、每个部分都可能会带来触动。作品是我们用来呈现的物证。
赵:在你的创作生涯当中,有没有有一些东西特别容易带动你的情绪?
向:可能每一个时期、年龄段,都会不一样。我对女性形象会敏感一点。不是特别要以此为题材,而是当我做了很多东西,回头看,发现打动我的某些形象,往往是女性。她们能触及到我最敏感的部分,很直接。可能与我本身的性别有关系。
赵:我以前画画的时候,对男性人体感兴趣,而且是肌肉型的。我一度也困惑。当时中国环境同性恋没现在那么时髦,也不太有这方面的知识。我不是应该喜欢女性的吗?但为什么画画时喜欢男人的身体?后来想可能是青少年对力量这种东西感兴趣,胜于了性。你对女人的兴趣,能解释得更具体一点吗?
向:还是与女性的思维习惯有关。男性通过大脑逻辑的,女性则需要通过身体,需要自己身体过一次才会有感受,进入思维。我从小就期待能有智慧和很强的思辨能力,崇拜男性化的方式。但时间证明,女人是绝对身体性的动物,而且往往依赖情感。女人判断一个事情,往往不是客观权衡各种关系后作出的,而是很容易情感化地去判断。对整个世界的关照,她们都需要通过身体这个载体或渠道,要经验过才能起效。
赵:你讲到观看,灵感从中而来。但作品中的那些身体,真是你看到的,还是你想象的?
向:是体验的。她们一定不会仅从视觉中来,得在我身体里有一个转换,之后才出现。我一般不用模特,是靠自己编造。因此形象不是直接来自视觉观看,而是被我消化后的。我所说的“观看”还是一种关照的方式和态度吧。
赵:能否讲讲你塑造形象的具体过程?
向:可以举《你的身体》为例。这是第一件很具有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