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那天怎么走了？”
“我头疼，就回去睡觉去了。”
该死，他就是这样，总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不用看，她也猜得出他脸上皱起的表情。她的步子轻快了很多，心里的水越涨越高，并且荡漾。她显然忘了来超市做什么，也没细想为什么这么蹊跷他就在这里，所以她忽然决定回去了。她转过身，笑盈盈地——笑已经实在藏不住了——看牢他，说：“你知道吗？我都快急死了！”配合“急死了”这三个字，她还轻轻跺了一下脚，这个腔调真够小女生的。她觉得意犹未尽，她编排了那么多的话要说，总共有六十几个版本呢！
“我……”
她没法再说下去，他站在她对面，介于无动于衷和不知所措之间。她已经满意了。低头想了想，没有一个版本适合现实处境的，这是她老早以前就发现的问题，所以她仅仅是满足于每次设计时的快感，存在即理由。她望了望门外的漆黑，就在这一刹那，她看到了一根闪电，就像黑暗会意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对他笑笑：“也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她出门的时候，雷声才滚过来，“咕噜噜……”很闷的。她着急回去到楼上看闪电，所以进门湿衣服也没脱，就奔到窗前。
这场雨不会太久，远处的天明显已经晴了，但头顶上的云还在翻滚，城市的灯光在雨水的反射下显得光怪陆离，在这个窗前能看到难得的一片很大的天空，所以也是看闪电的好地方。一个很粗的闪电像暴出的血管一样从头顶劈到天边，无比清晰地停顿了几秒，竟也带了一点血红色，它的出现让天空显得狭窄局促了不少。
风和雨的味道让她的心情飘动起来，她想起她去超市是为了买一枝好使的笔。重新回到潮湿的空气中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于是她再次带上门出去。投入雨中的心情让她的脚步格外匆匆，在楼梯转弯的地方差点和他撞在一起。
他们都站在那儿呆了几秒，直到她觉出自己脸上那个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