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殘廢

真是太好了。他们不管接不接纳你,但是你来了,还是善待你,他们不会多想。


我去上海买的还是坐票,空调车厢特别冷。那时候是夏天,我什么衣服也没带,冻得我把座位套摘下来盖在身上。觉得特别可怜,越想越悲,越想越惨。一到上海他们家真是温暖死了。所有人都对我特好,马上就像一家人。在我们家老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比如每个人要用自己的筷子自己的碗,吃饭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他们家全都没有。我还问哪个是我的碗,他们说随便啊!

我们俩后来关系为什么那么好,也跟这种精神上的磨难有关系。父母的反对,马上就加强了两个人的关系。那么苦都过来了,后面无论什么苦都得挺过去。没有这个苦吧,显得后面的爱情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一旦加上这些,简直是打了场战争。如果没有这些,可能后面也未必能在一起,情感慢慢就被现实生活消磨掉了,磨得个乱七八糟的。

当时真是躲躲藏藏,感觉就像是不可告人,整天打游击,秘密约会。后来有一段时间必须得租房子——夏天还好,秋天也还好,深秋了,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我们俩几乎逛遍了北京所有公园。赶紧租一个房子吧,实在是太冷了。租了房子后,还是冻得快半死。我经常回家睡,每次回家,都担心广慈会不会在屋里被熏死。因为我们俩都不会点炉子,晚上睡着睡着,突然变得巨冷。我们想:完了,肯定是炉子又灭了,但又不愿意起来,两个人哆哆嗦嗦等到第二天早上。点半天也点不着一块煤,弄得整个屋子里全是烟。灰溜溜地找隔壁借,拿块新煤跟人换一块烧了一多半的。他那时候在准备考研,读书读得累了,他就昏睡过去,什么也听不见。我敲门怎么也敲不醒,把我急得,围着房子喊。我想完了,完了,广慈死了。

现在想想,实在太戏剧化了。这些我们从不随便跟外人说,听起来太故事了,有点渲染的效果。但是这些都是很真实的。

广慈完全是一个电器白痴。电子化的东西他完全搞不定。我对外面的事情,谈作品的价格啊、市场啊这些更是白痴。这就是此消彼长,当另外一个人完全不行的时候,你必须要自我强大起来。最早我们没有助手的时候,打电话,修图片,发EMAIL,所有外联,我也OK。他到现在打字还都不太行。用电脑用一台坏一台,手机也是用一个坏一个。两个人要是配的话,什么都配,少一个人另外一个就是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