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爸爸带小霞妈妈去一个同乡的叔叔家，他们住在很高的楼上，因为空气很冷可以看到城市很远的地方，非常清楚。小霞从来没有上过这么高的地方，完全被震撼了，一直跪在窗台上到处看，看灯火绰绰的城市像炉子里未尽的灰烬，闪闪烁烁，看马路上奔跑的汽车永不停止，看远近几个大烟囱吐出一团团浓重的白烟，像昼夜不歇的工厂制造白云，平时觉得很高的楼都在脚下，地上的人几乎像尘埃一样可以忽略不计，而天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黑色，而是深蓝色，很清澈的那种，满天还有飞奔的真的白云，像要跑去哪里狂欢。夜晚的城市内容丰富，这是在平行于地平线的时候看不到的，小霞那天就跪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掌握了很多秘密。直到天上飞过一道短促的流星。
小霞从没见过流星，也不知道这个名词，那天大人还给她指出划过天空的一些夜行的飞机，但她看到流星的时候，一准知道了那肯定不是飞机而是一种更奇妙的东西。小霞还是太小了，不能理解世界的所有秘密，但她能记住很多事，也学会了孤独地把这些秘密藏好。
小霞所有这些秘密都想等弟弟长大一起分享，因为弟弟小小年纪好像已经是最能理解她的人了。
一天，小霞听到妈妈对爸爸说，无论如何，明年要把小霞送去读书了，这样她在班里可能都是大的，爸爸说，女孩读个差不多就行了，妈妈说看她是不是个读书的料吧。小霞很伤心，读书意味着，不能很多时间和弟弟在一起，和他说话，不能有无限的花不完的时间，不能去小树林玩了，不能再有很多奇遇了，她就会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这是学习进入大人的世界的漫长道路。
她跑到弟弟的小床边，他还没睡，睁着小对眼看着小霞，小霞伸手捧着弟弟的脸，弟弟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倾诉。小霞几乎要哭了，她说，弟弟，你怎么长得这么慢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上学是个什么意思，我看他们都很忙，脸上都有种愚蠢的表情，别管小时候多聪明。弟弟你什么时候能和我一起去上学啊？我不想自己去，我想到那条全是臭水垃圾的路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