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和黑皮

世界上如果有种最纯粹的感情的话,就是动物的感情。

我有两只传奇的狗,一只叫黑皮,一只叫花花,黑皮是公的,花花是母的,但他们俩分别都早早做了绝育手术。说他们传奇是因为他们已经活到13岁了,我经常从他们脸上看到一种无辜的小动物和品质高尚的成年人的混合表情,常年和人在一起,他们不是简单的狗了。花花是当时我们住在东小口村的时候,隔壁村的治保担心我们住的不安全,送给我们的,说是“汪汪”两声也好。黑皮是从云南运过来的,买通了一个列车长,偷运到北京,后来两只狗和我们一起长途开车去了上海,一住就是十年,从两只小狗成了两只老狗。2009年,我们带着大队人马再回来北京,两只狗有幸还能衣锦还乡,这么多的辗转,无论贫贱磨难,他们一直在身边,回报给我们世间最好的感情。

尤其现在他们老了,花花去年重病,生死一线,我们明白得随时接受他们的离去。有种迷信的说法是还没有死的动物最好不要用他们的形象做作品,我不相信这些,但也不愿对他们有任何不好的影响,所以我经常做其它的什么,有时候是其它品种的小狗,有时候也可能是一个人,或者是其它什么一切跟美好有关的事物,在我心里,这些都是花花。

和人相比,动物在世界上是弱势的,它带来的善与它的弱势并存,或者说,动物的存在引发人性更多的善。当人类邪恶的本性在他们面前稍微冒一点点头,动物整个群体受到的伤害都是无法弥补的。动物就是人的一面镜子,它们就像缩短了的人生,看它们就理解自己作为地球生物的一种的境况,不过是自我意识放大,生命放大延长之后,属性还是一样的,类似自己生存的一个缩影。而为动物付出之后反作用你的那面完全是好的,回报全是善的。

目前为止,我的家里和工作室总共养了5条狗,我没有自己主动买过任何一只,都是各种因缘自己来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宗教徒,但我当它们都是我结的善缘,尤其后面来的三条狗,都是自己要留下,就留下了。黑默,在上海的工作室自己歪歪扭扭走到我们的工作室,一屁股坐下,就不走了,回来北京就把她一起带回来了,现在每天在工作室外长长的通道狂奔;小院,2010年朝阳区艺术区大规模拆迁的受害者,朋友问我要不要,我说不能再要了,但可以先放我这儿,等找到主人再拿走,结果一来,我就明白基本自己收留吧;总统,不知名的流浪狗,本来是我们艺术区的保安收留的,从小就经常到我这里混吃混住,安静甜蜜,尤其是一次受伤之后,直接到了我这里,睡了几天,缓过来,干脆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