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面鏡子

意。他可能捕捉到了我的一种低落。我当时就会觉得,噢,是吗?状态一点点的又恢复了。这个东西跟你自己最终要搭建的东西完全无关,越是外界的赞美,越是浮云。


我对于功名全堆积在身上是本能逃避,我觉得这可能是女性身上本能的一些东西。外加的东西越沉她越觉得恐惧。我这方面就是特本能,这种东西一多,我就特伤感。真不是我矫情。金融危机来之前,有一段艺术市场特别火爆,我那时候的状态糟糕极了,就是觉得真是狗屎,老说要退出江湖那种话。广慈老说,这么好干嘛要退出江湖。我觉得,太不本质了。完全不是你的价值取向所需要的东西。那么多人急赤白脸地扑向你,我就是害怕,没有另外好的感受。

我所认为的舒服跟别人不太一样,现在有太多的指南排行指导我们的生活,一定要有统一的成功生活模式么?我的享受不是什么穿点好衣服,躺在高级的床上,窝在一个别墅里面,品个什么酒,这些对我来讲都太无所谓了,有和没有都一样。我生活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我的小狗和感情要依赖的东西,有一天你说全送给谁吧,我完全无所谓。我有所谓的还是跟自己精神上的需要有关系,比方创造和表达的能力,我不擅长用语言说,我拥有的才能是艺术,那就拿艺术来说话,我乐此不疲,对这样的表达产生一种依赖感和幸福感、驾驭感。在上海师范大学的时候,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临近午夜,校园空寂,助手散尽,广慈不知去向,工作室空无一人,我独自工作直到深夜。我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完全自己在干活,那个时候我就会感觉自由,非常安静,完全能够控制整个情况。反正只要有人在我就怯懦,没办法,我无法克服。

我常说我以前看事物是从孩子的角度,成人世界对我是个陌生而敌对的,所以做作品初始我就是从青春期开始的,而且对这个题材的热衷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意识到我已经完全度过了那样一个阶段,不可能也没有兴趣再继续表现那种“青涩迷惘的表情,期待中带有莫名的焦灼和忧虑”,很高兴艺术带给我一个健康而漫长的青春期释放。现在慢慢可以同时有孩子和成年人的两种眼光。

任何人都有普通人的一面,你必须活下来,必须进入世俗生活,所以这个部分是作为向京这个普通人的生活;另外一部分是完全关乎我自己的,一辈子都不会跟别人分享——即便是最亲密的人,只能我自己消受,在深夜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才能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