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熱愛展覽

外部的东西有一部分是你完全不能控制,不能想明白的,就像你看镜子,这个世界真的如它所呈现的样子吗?如同生活的杂陈,分不清照片的和现实的,记忆的和旁观的,自我的和他者的,精神的和世俗的……我想表达我经验过的存在,语言充满暴力,充满欺骗性,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怎么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呢?我的工作就是要面对人性的太多弱点,比如说坚持和放弃,自卑和自大,感情的脱缰,身体的限制等等,这些让我无比着迷,又让我无比崩溃。

女性大都是依赖身体思考,所以时间对于女性的身体是种不可逆的消耗,这点之于男性的智力建设要不同些,所以在做事的时候——尤其做展览的时候,这是个理论上面对整个外部世界的时刻,做作品、做展览、做画册是三件相关又独立的事情,是创作的三个部分,我都着迷。做作品是一回事,做展览又是另一回事——我尽可能多去设计一些和外部世界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哪怕用自己所短作为策略去和不同的话语方式对抗,有时也会生效。展览的时候是真正考验你能力的。

这是个给你说话机会的时刻。一个好的艺术家,对任何丑陋、带来麻烦的展厅都应该能够应付,更聪明的,还要善用达到意外的效果。
年轻的时候,自己的想法总是最重要的,不断地要和外部冲撞,记得大概是2000年左右,在青岛的一个雕塑展上,我的一件作品《哈欠之后》由于被担心会在当地某文化官员视察时引起不必要的反感,要求用前面的一个女孩挡住后面有点暴露的母亲形象,理由是我的作品有点色情,基本没有沟通和商量的余地,而且已经未经我同意把作品摆好了,我恼羞成怒,觉得侮辱了我艺术的纯粹性,只是一味坚持我的作品和色情无关,执拗地反复把他们摆好的作品又还原回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开幕的前夕,所有人都很紧张,像所有的展览一样一切都还一团乱麻,我这点“小事”和我这个“小艺术家”这种时候较真不可理喻。但我性格里那种遇强则刚的劲上来了,局面很僵。

这时我们的一个前辈老隋(艺术家隋建国)走过来对我说,别急,看得出,他大概观察了一段时间,他慢慢道来,其实你看把你这个成年女人转过身,背对着观众,大家反而好奇转到她前面去看看,这样效果只会更好。我当时怔在那儿,崇拜得五体投地,这是一个有经验的艺术家四两拨千斤的智慧,这也是人生智慧,服了!最后我当然全面接受了老隋的建议,而且以后的展览里这件作品就这么固定摆放了,这是对老隋的致敬。确实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