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不是我

京这样干燥的气候是她解除疼痛的良药,冬天的时候北京的暖气已经很厉害了,她还要打开两部空调和一部除湿机。最主要的,她找到了跑步这样一个更积极的方式改善她的身体,她保持的记录是每天跑步两万米,跑回来洗澡换衣半天的时间基本就没有了,但她觉得这是她持续保持状态的最好办法,跑步时可以想所有的问题,这样回到电脑前写作时效率反而高了。听她描述的时候我很是向往,有段时间试了一下,由于长期不锻炼,一开始只能跑八百米,每天增加,跑到八千的时候有点感觉了,但真觉得长跑是件单调孤独无比的事,上瘾的原因也是这个,跑的时候,大脑经过缺血之后的一段时间慢慢开始恢复知觉,持续跑一段之后肉体处于一点麻痹的状态,思维有点形而上了……

我时常觉得时间不够用,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很多作品的想法完成,没有足够的时间看书看电影,没有时间会朋友,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去的地方旅行……人生真是很多局限,所以我练就了一种冷漠,其实是表面僵硬在那儿,省去所谓的有趣,以抵御外部不停歇的侵扰,尽可能保护更多的激情和思绪在心中涌动。我现在住在市中心的高楼里,难得有时间坐在窗边看下面蚂蚁一样的车流人群,我的生活肯定同样被安排成这样或那样,如果不是有一个身份必须与人相处,我们不必变得在别人面前那么的有趣,不是么?大部分的世界仅仅发生在我们的头脑中,我们不及做个有趣的人,睁眼看世界的时间都不够,唯一的可能就是表达出来,用艺术用科学用文学或什么。

从小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自己是个隐身人,人们在我身边漠然穿行,我得以仔细观看周围我感兴趣的部分,凝视他们不被注意时变化的表情流露出的灵魂模样。

梦里更加自由。轻松离开肉身,在世界的上空穿行,如同思考拥有的途径,拥有在现实世界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我曾梦见,我穿过出生并且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小屋那扇平时经常站立的窗户,沿着参天杨树粗大的一根枝桠轻盈向前,行走时落下漫天雪花,回头一瞥,窗前依然站立的我自己,从树枝间上上下下,枝桠上还有和我一样轻盈的小人一起舞蹈,我从枝桠间环视我的大院——真不知哪里来的这样的视觉经验,能让我如此合理地安排这样的画面——日常的世界因而被脱离,我获得了在上面的任意角度,获得了惊叹的角度。而我自己,觉得把世界的真相揭示了出来。

烦恼的是,每次梦醒之后都被准确无误地投放到生活轨迹的原地,生活这时像对一个人的宣判。